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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邊城?與?德伯家的苔絲?男主人公形象比較研究
摘要:?邊城?男主人公儺送和?德伯家的苔絲?男主人公安璣克萊都出身富裕且受過良好的家庭教育,為人善良、重情重義,并且投身勞作以實現(xiàn)自身價值。在愛情面前,他們勇于沖破傳統(tǒng)的門當戶對、媒妁之言,分別愛上了出身貧窮但具有自然之美的翠翠和苔絲,然而最終卻以悲劇收尾。愛情少不了艱難險阻,然最終能否修成正果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男女主人公的意志和決心,除此之外,一些根深蒂固的心靈痼疾也在暗處發(fā)生著巨大的作用。文章主要從中西文化比較的視角出發(fā),對兩部作品的男主人公儺送和安璣克萊對待愛情的態(tài)度及其深層次的原因進行剖析、比較。時代和人類文明的開展具有相似的軌跡,有著
2、普遍的規(guī)律。二老儺送和安璣克萊各自的愛情悲劇并非個人悲劇,而是時代的悲劇。
關鍵詞:儺送安璣時代悲劇中西文化比較
一、中西不同背景下儺送和安璣的相似點
〔一〕“渡船〞和“碾坊〞的較量中,儺送只愿做一名擺渡人
儺送的父親順順為人大方灑脫,喜交朋結友,仗義慷慨而又能濟人之急,并且明事理,為人正直和平,不愛財,被選舉為“掌水碼頭〞,是一方豪杰紳士、名門望族。當儺送長大之后,順順就派遣他出去歷練,學貿(mào)易,學應酬,學習到一個新地方去生活,且學習用刀保護身體與名譽,希望兩個兒子學得做人的勇氣和義氣。
父親的以身作那么和恰當?shù)慕逃绞?,成就了結實如老虎,無所不能,無所不精,卻又為人和氣親人,不
3、驕奢,不浮華的儺送。因此,在渡船和碾坊擺在儺送面前時,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渡船,放棄了碾坊。這是在義和利、愛情與金錢之間的一次艱難選擇,然而儺送沒有絲毫的猶豫,他對翠翠見之便忘不了了,就是喜歡那只長養(yǎng)在風日里、青山綠水間的小獸物翠翠。沈從文塑造的這一人物形象是遠離城市的喧囂、功名利祿,只為情與義的真性情男子。
儺送堅決地只要渡船,這表達的是老莊道教思想,莊子認為“自然〞范疇與“道〞具有同等程度的重要性。自然攝含一切,一切又普現(xiàn)自然?!白匀花暢蔀橐磺惺挛锏淖罡叩?、最后的原那么和歸宿?,F(xiàn)實社會的一切應是一種自然狀態(tài)。儺送就喜歡那個真性情,初見時就罵自己“悖時砍腦殼的!〞的翠翠。但這樣的翠翠,這
4、樣的一只長于天地之間的小獸物便是老莊所謂的自然之子,同樣作為自然之子的茶峒青年就喜歡這樣的女子,不需要任何世俗的東西,比方物質(zhì),像碾坊,比方金銀首飾、霓裳華服,比方?jīng)]見過日光風吹的白皙皮膚。于儺送而言,自然的就是最美的。
〔二〕擠奶女工和名媛女教師,安璣只愿和擠奶女工永墜愛河
1.天使拯救世人、傳送福音的使命
安璣這個名字在原著中為angel,寓意是“天使〞,哈代賦予了安璣一個莊嚴的使命,那就是去拯救一個折翼的天使——身體和精神正在經(jīng)受磨難的苔絲。安璣和苔絲在牛奶廠相遇、相知和相戀。因此,他就像太陽神阿波羅一樣,成為包括苔絲在內(nèi)的所有擠奶女工的愛慕對象。然而,面對如此多容顏姣好的妙齡女子
5、,他卻唯獨喜歡苔絲。小說中這樣描述:“他發(fā)現(xiàn)這個年輕的擠奶女工竟如此愁緒滿懷,覺得很奇怪。實際上,這還不單是奇怪呢,這既叫人感興趣,又令人同情。〞接下來,安璣被一種神秘的力量吸引,慢慢地靠近苔絲,他們談論一些不得解的問題,比方“為什么太陽既照在好人身上,也照在壞人身上的道理。〞漸漸地,兩人越來越近,這好似一條自然法那么中的一條規(guī)律,就像兩條小溪在一個山谷中會合那樣。天使安璣終于給予了苔絲憂傷的心靈極大的慰藉,并且?guī)椭z走出了失身的巨大痛苦之中,獲得了新生。
2.進步的資產(chǎn)階級新青年、宗教的反叛者
安璣是資產(chǎn)階級的理想主義者、傳統(tǒng)宗教的反叛者。出生于牧師家庭的他,集所有男子的美于一身,溫文
6、爾雅,學識淵博,且生得儀表堂堂。然而,他卻有著資產(chǎn)階級自由思想家的思想,不愿接受父親為他選擇的職業(yè)去當牧師“為上帝效勞〞,而要“為人民效勞〞。他蔑視社會禮教,無視世俗偏見,厭惡冰冷的城市生活,跑到鄉(xiāng)下去學習農(nóng)業(yè)技術,決心以務農(nóng)為業(yè),渴望獲得自己想要的知識和人生,而不是每天都過著虛偽的布道的無聊歲月。因此,他對大自然的女兒,集真善美于一身的苔絲一見傾心。不管她出身如何卑微,他都深深地愛上了她。在他看來,英國沒有任何女子能比得上苔絲的美麗與純潔。此外,他欣賞苔絲嫻熟的務農(nóng)技術,他認為苔絲將成為自己成為大農(nóng)場主的最好幫手。因此,他毫不猶豫地放棄了父母為他精心挑選的有財產(chǎn)有學識、有社會地位的女人。
7、二、不同的文化背景,相似的結局
〔一〕儺送坐船出桃源不歸,獨留翠翠望穿秋水
1.親情、愛情難抉擇
天保青年殞命成了儺送和翠翠之間無法跨越的鴻溝。中國文化的精神基礎是倫理,特別是儒教倫理。面對競爭者哥哥的不幸早逝,儺送出于傳統(tǒng)道德思想的束縛,認為哥哥的死與自己對翠翠的追求脫不了關系。他想,如果自己不曾喜歡翠翠,不曾向哥哥袒露自己的心事,那么哥哥就不會負恨抱憾單獨下茨灘,如果哥哥心中沒有遺憾和愛不得之苦的話,憑著哥哥的嫻熟的水上工夫定然不會有那場意外。儺送一邊深愛著翠翠,一邊負有對哥哥的歉疚,他不知何去何從。因此,他選擇了離開邊城,去到外面的世界去想清楚到底要何去何從。實際上,這可能是沈從文
8、的宿命論的影響,翠翠的母親在和戀人私奔的路上因放不下自己的父親老船夫,棄戀人回到了父親的身邊,最后又因內(nèi)心的掙扎生下翠翠后吞冷水而殉情。儺送同樣是在親情和愛情之間掙扎,?邊城?的結局是個問號,“這個人也許永遠不回來了,也許‘明天回來!〞這或許是沈從文的希望吧,他希望年青一代能沖破傳統(tǒng)的禁錮,不要為逝去的人和物而影響現(xiàn)下的選擇和幸福,但儺送能否做到,卻仍是極大的挑戰(zhàn)。
隔膜漸增長,物質(zhì)嶄露角
?邊城?為讀者描畫了一幅唯美的桃源世界,那里民風自然淳樸。然而,在字里行間不難看出現(xiàn)代文明的一些因素已漸漸滲入了進來。面對象征物質(zhì)財富的碾坊和渡船,順順是沒有遲疑的,他意在讓最偏愛儺送接受碾坊,娶團總家
9、的女兒。因為在他看來,物質(zhì)對一個人的幸福具有舉足輕重的影響。雖然順順為人慷慨仗義、樂善好施又正直豁達,但隨著現(xiàn)代文明的步步滲入,他的認知也悄然發(fā)生著變化??蓱z的老船夫因牽掛著翠翠的終身大事,拖著病體進城去探究竟,然而卻遭到了順順在牌桌上輕慢的態(tài)度與答復,這表達了順順內(nèi)心深處還是存在地位、等級之分的。外表看來,順順是因為老船夫“好事〞害死了自己的大兒子心生芥蒂,可深層來看,卻是在碾坊和渡船之間,他想要碾坊,物質(zhì)占據(jù)了重要地位。因此,如果順順在碾坊和渡船之間沒有猶豫,相信老船夫的為人,支持兒子的選擇,那么儺送可能就不會走得那般堅決。
〔二〕安璣新婚遠走巴西,苔絲再入虎穴
1.夢想出來的完美人兒
10、,容不得半點兒瑕疵
安璣記不得他和苔絲的初遇,但當在牛奶廠見到苔絲時,一下子被苔絲深深地吸引住了。在勸說父母接受苔絲時,安璣這樣說道:“但凡莊家人的妻子應有的本領,樣樣俱全,并且,她的性格,也真端莊穩(wěn)重。〞婚前的苔絲于安璣是完美的,因此他不能接受苔絲有絲毫不好的地方。因此,當婚前苔絲坦白自己悲慘的過去時,安璣卻說,“你今天一天,得算是十全十美的,我這甜蜜的人兒!〞安璣的這些話都說明他把苔絲當成一個完美的理想化的存在。
哈代所在的維多利亞時代是一個新舊交替、碰撞矛盾的時代,安璣雖然比起同時代的青年具有先進的思想。他反對傳統(tǒng)的宗教禮制,蔑視冰冷的門第、等級觀念,沒有遵從父母的意愿娶有財產(chǎn)、
11、有學識、有社會地位的梅綏小姐,而選擇了純潔、美麗且精通務農(nóng)的苔絲。但他生活在一個男性主權的傳統(tǒng)封建社會,他骨子里對女人貞潔的看重是根深蒂固的。因此,盡管他深愛美麗、善良、純真的苔絲,但仍然無法擺脫當時社會的制度的束縛。新婚之夜,對于自己曾經(jīng)的風流韻事,安璣只是輕描淡寫地當成消遣般地說給苔絲。然而,當苔絲向他講述了自己曾經(jīng)的不幸遭遇之后,安璣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三百六十度大轉(zhuǎn)彎,跟瘋了一樣。安璣和苔絲所講述的事情實際上性質(zhì)是一樣的,不同的苔絲是作為受害者,而安璣可以說是享受者。如假設安璣真的擺脫了傳統(tǒng)道德的束縛,那么他對苔絲的不幸過往更多的應是同情和心疼,而非譴責、痛斥。因此,安璣仍然是舊的道德禮教的忠
12、實保衛(wèi)者。
三、中西不同的文化背景,相似的時代開展軌跡
時代總是處在不停息的開展中,每一個時代都有它獨特的文明。那么,同樣地,文明也從來都不是靜止的。人類最初的原始文明、農(nóng)業(yè)文明和現(xiàn)代的工業(yè)文明,每一個時代,每一種文明的更替都絕非完美,也絕非一朝一夕之功。而這個開展軌跡那么是一個普遍規(guī)律,并無例外可言。
?邊城?作于20世紀30年代,中國正處于大變革時期,現(xiàn)代文明一涌而入。大多數(shù)人對社會現(xiàn)代化充滿了強烈的渴望,卻從未思考過現(xiàn)代化境遇中人的存在本身,更缺乏對現(xiàn)代性本身的質(zhì)疑與批判。這些現(xiàn)象反映到?邊城?里,淳樸自然的民風是沈從文竭力謳歌的,但金錢等物質(zhì)因素逐漸凸顯了出來,碾坊橫亙在翠翠和儺
13、送中間,無法消弭。人與人之間不再似從前那般親密無間,隔膜漸生,儺送父子因大老的意外去世對老船夫心生隔膜,儺送對翠翠的心意也產(chǎn)生疑心,最終下桃源沒有歸期。然而,傳統(tǒng)儒家的倫理、禮教卻仍然主導著人們的思想。儺送得知大老向翠翠提親之前的遲疑與躲閃,面對哥哥對他和翠翠愛情成全之后下茨灘去世,他將過錯都歸到了自己和翠翠身上,認為是他和翠翠的愛情間接害死了哥哥。按傳統(tǒng)道德倫理,自己本不該和哥哥爭翠翠。
?德伯家的苔絲?寫于19世紀末期,同樣也是處于大變革維多利亞時代,新舊交織。如此社會條件下的人是復雜的,就像安璣,他代表進步的資產(chǎn)階級,要求改變現(xiàn)狀,追求自由平等。他拒絕父親為他安排的職業(yè),選擇投入勞動;
14、他排除一切阻礙,堅持娶苔絲為妻。這些都是他追求自由和解放的集中表達。然而,新婚之夜對苔絲的態(tài)度說明他并未擺脫傳統(tǒng)禮教的束縛。不過,與?邊城?相比,安璣最終徹底成為了一名進步的資產(chǎn)階級新青年,他認識到了自己的狹隘和錯誤,苔絲在生命的最后幾天感受到了安璣全部的愛,最大的一個跨越是他最終娶了苔絲的妹妹麗莎為妻,而這在當時的社會是有悖禮教的。
四、結語
地理位置、氣候、地形及物產(chǎn)的不同直接影響著人們的思想、文化、心理、體形以及生活方式,并影響政治、經(jīng)濟等。中西方的地理環(huán)境有著巨大的差異,相應的,人們的思想、文化也會有巨大的差異。然而,人類和時代開展的軌跡是相似的,有一個普遍的規(guī)律。?邊城?和?德伯
15、家的苔絲?處于相似的變革時代,因此兩部作品的男主人公對待愛情雖有一些不同,但本質(zhì)上都深受所處時代的影響,他們的愛情悲劇實際上是時代的悲劇,時代的犧牲品。人總是屬于某個時代,沒有任何人可以超越時代。儺送深受儒家禮教思想的束縛,在愛情和親情之間苦苦掙扎,而安璣在反叛不合理的宗教道德觀念時起伏跌宕,為此苔絲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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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亞麗江蘇南京南京師范大學國際文化教育學院2100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