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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人身保險合同中第三者的認定人身保險的被保險人因第三者的行為 一、引言　　 保險，是投保人為規(guī)避風險和減少損失，而向保險人支付一定的保險費，當保險事故發(fā)生后，保險人以合同約定承擔保險金責任的商業(yè)行為。保險合同是投保人與保險人約定保險權利義務的協議，調整的對象是投保人、保險人、受益人之間的權利義務關系。機動車保險屬綜合險種，均與保險標的物車輛有關，涉及車損、盜搶、交強、商業(yè)第三者等險種。機動車輛責任險的保險事故是指機動車的所有人、非所有人或駕駛人之過失行為，所致第三人之損害賠償責任。[1]　　機動車保險合同有財產保險合同和人身保險合同兩種，人身保險是投保人以自己的壽命和身體或他人的

2、壽命和身體投保的情況，被保險人是以其壽命和身體作為保險合同標的的人。財產保險是以財產及其有關利益為保險標的的保險。與財產保險中的被保險人不同，除了被保險人與保險合同標的之間的保險利益要求之外，人身保險中的被保險人與投保人之間有保險利益的要求。[2]機動車輛交強險和商業(yè)第三者險均屬責任保險，涉及的是人身保險合同，是具有保險利益的保險合同，機動車強制保險屬國家公益性的法定強制保險險種，具有強制性、社會保障性、無過錯性等特征，對強制保險合同的成立和履行，由中國保監(jiān)會統一實施保險條款和基礎保險利率，不同于普通法律意義上的保險合同。當保險事故發(fā)生時，按《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條例》（以下簡稱條例）第

3、二十一條規(guī)定，只要不是受害人故意造成的，保險公司就應當賠償，而商業(yè)第三者險則是交強險最高限額的補充條款，在交強險沒有滿足受害人的情況下，受害人可通過投保人所投的商業(yè)第三者險中獲得賠償金。 現實生活中，隨著現代汽車工業(yè)的發(fā)展，使用汽車的普通民眾越來越多，機動車的車輛所有人為保障其人身安全，減少在使用機動車中可能存在的風險，往往購買保險公司提供的機動車綜合險，除了購買財產險，還購買人身保險，如人生意外傷害險、商業(yè)險（含第三者險、司機乘客險）、交強險等，以期在發(fā)生保險事故時能獲得最大的補償，從而減少風險和損失，即獲得保險利益的需求，達到投保的目的。機動車輛投保人在投保時，保險公司往往提供的是格式合

4、同，即《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機動車輛保險投保單》，該保險單分有機動車輛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和機動車輛保險投保單兩種，而機動車輛保險投保單就含商業(yè)第三者責任保險、車上人員責任險（司機）和車上人員責任險（乘客）等三個險種。對于保險事故發(fā)生時，機動車交強險條例的第三者為本車人員、被保險人之外的受害人，機動車輛商業(yè)險的第三者指除投保人、被保險人和保險人以外的，保險事故發(fā)生時保險車輛下的受害者，審判實務中對符合上述問題的案件處理一般無異議。但是，對于投保人既是被保險人，合法駕駛人、又是本車人員，同時也是保險車下的受害人，類似的特殊案例，因沒有法律規(guī)定和合同約定，當事人主張權利時，一般是既按交強險

5、第三者、也按商業(yè)險第三者請求賠償，對此類案件如何理解交強險第三者和商業(yè)保險第三者問題，本文作一膚淺的探討，與同仁共同商榷。 二、案例綜述 2021年3月18日　，案外人蒙光為其所有的解放牌重型廂式貨車一輛向被告投保機動車輛保險，并與被告簽訂了《機動車輛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機動車輛保險投保單》合同，購買被告的商業(yè)第三者責任保險、車上人員責任險（司機）和車上人員責任險（乘客）等三個險種，其中商業(yè)第三者責任險投保5萬元、車上人員責任險（司機）和車上人員責任險（乘客）各投保2萬元。在交強險的合同和商業(yè)保險單的“投保人聲明”、“重要提示”、“特別約定”、“明示告知”上簽名_____________

6、___確認。被告另附有機動車輛保險條款（2021版）給案外人蒙光。 2021年4月21日　，原告蒙芬（化名）之夫李強（化名）購買了蒙光（化名）解放牌重型廂式貨車，同日辦理該車輛的相關過戶手續(xù)。之后，雙方到被告處辦理該車的保險批改手續(xù)，保險的合同內容不變，只是將投保人“蒙光”姓名變更為“李強”，即李強承繼了蒙光的車輛交強險和商業(yè)險的權利和義務?！?021年8月20日　，在保險有效期限內，李強因意外道路交通事故死亡。交通警察部門作出道路交通事故認定書認定：“　2021年8月20日　21時35分，李強桂車輛在行至國道某線下坡路段，因車輛右前輪被卡死，李強停車調節(jié)右前輪制動器，在調節(jié)制動過程中，制動

7、器松動開，重型廂式貨車向前滑行，李強被該重型廂式貨車右前輪碾壓，造成李強當場死亡的意外道路交通事故。李強在事故中無過錯行為，無事故責任”。李強因此起事故造成的損失共計364579.00元。李強死亡時其父母已先于其死亡，其與配偶蒙芬生育兩個女兒。之后，原告向保險公司申請交強險和商業(yè)第三者責任險理賠，保險公司以“李強作為被保險人在車下出險，不屬于交強險所列受害人”和“李強作為被保險人在車下出險，屬于商業(yè)險所屬責任免除范圍內”為由予以拒賠。原告遂同時起訴被告要求賠償交強險死亡保險金11萬元、商業(yè)第三者險死亡保險金5萬元的兩案訴訟。 原告起訴理由：1、受害人李強與保險公司之間存在合法的保險合同，在保

8、險期限內，受害人李強發(fā)生保險事故，其已由本車人員、駕駛員、被保險人身份變成車下的修理工，是交通事故中受害的第三者，保險公司應當承擔交強險和商業(yè)第三者險的賠償責任。2、保險公司與受害人李強在變更保險合同時，沒有遵循公平及誠實信用的基本原則，對其所提供的格式合同條款，沒有依法提醒對方注意有關免責條款，也沒有就該免責條款向投保人作進一步的說明與解釋，即引用這些格式的免責條款作抗辯理由而拒賠，違反了有關法律規(guī)定。 被告答辯理由：1、李強是本事故的車主兼駕駛員，同時是交強險的投保人兼被保險人。交強險的法律法規(guī)并未規(guī)定“車上人員”是“受害人”或“第三者”，交強險特指的受害人是本車人員、被保險人以外的他人

9、，對“被保險人”界定為“投保人及其允許的合法駕駛人”。法律法規(guī)對于交強險的“第三者”或稱“受害人”已經相當明確，明確被保險人、本車人員不屬于交強險“第三者”或“受害人”的范圍。原告認為李強下車修車并被自己的車輛碾壓死亡，其下車后身份已經轉變成“受害的第三人”明顯是在偷換概念。以《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以下簡稱保險法）第三十條規(guī)定，應按通常理解予以解釋“被保險人”，從法律和合同條款看，文義理解沒有歧義，它不因時空的改變而改變。交強險屬責任保險，按《保險法》的有關規(guī)定，責任保險對于被保險人自身的損害保險公司不承擔賠償責任，即通俗理解的“保他不保己”；同時，根據法律法規(guī)的規(guī)定，被保險人在車上受害或

10、在車下受害，只要是本車事故造成的，就不屬交強險責任；另外，原告對交強險的賠償限額認識錯誤，交強險的無責賠償限額為11000元，不是110000元，李啟強在本事故中無責任，如賠償也應是11000元。2、李強是本事故的車主兼駕駛員，同時是商業(yè)第三者保險的被保險人兼投保人。從中國保監(jiān)會對機動車輛保險條款的解釋和定義來看，本車人員、投保人、被保險人均不屬于商業(yè)第三者責任保險的“第三者”。法律和合同條款也未規(guī)定“車下人員”就是“第三者”。原告認為李強下車修車并被自己的車輛碾壓死亡，其下車后身份已經轉變成“第三者”是偷換概念，按法律通常理解，“被保險人”不論是在車上或是在車下都是被保險人，不因時空的改變而

11、發(fā)生身份轉變。從保險合同約定及《保險法》的規(guī)定來看，保險責任對于被保險人自身的損害，保險公司是不承擔賠償責任的，即通俗理解的“保他不保己”。蒙光已在被告的“投保人聲明”一欄簽名________________確認，說明被告已就免責條款在簽合同時向被保險人作出了明確提示和說明。蒙光轉讓車輛給李強，已到被告處申請批改，投保人的權利義務依法已經轉讓給李強。故請求法院駁回原告的訴訟請求。 一審法院判決： 1、李強的保險車輛在其無法控制的情況下發(fā)生道路交通事故致其死亡，且無證據證明此起意外道路交通事故是李強故意造成，按保險合同的不利解釋原則，推定李啟強屬交強險的受害人。按照《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

12、險條款》第八條第（四）項：“被保險人無責任時，無責任死亡傷殘賠償限額為11000元”的規(guī)定，判令保險公司賠償原告死亡賠償金1.1萬元。 2、原告訴請被告賠償商業(yè)第三者險，不符合雙方的保險合同的約定。李強在發(fā)生意外道路交通事故時是被保險人和車輛合法駕駛人，不屬商業(yè)保險的第三者。因保險車輛方無事故責任，保險人不承擔賠償責任，故，駁回原告的訴訟請求。 原告不服一審判決以原訴理由提起上訴。二審法院均維持了一審法院兩案的判決。 因原、被告雙方對上述案件的訴訟主體和保險合同的成立有效無異議，故，本文不予累述。 三、交強險的第三者認定　　對原告請求賠償交強險問題能否獲得法院的支持，首先要確認李強發(fā)生

13、保險交通事故受害致死，是否屬交強險的第三者問題。我國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以下簡稱交安法）第七十六條“機動車發(fā)生交通事故造成人身傷亡、財產損失的，由保險公司在機動車第三者強制保險責任限額范圍內予以賠償”的規(guī)定，是國家從政策上保護公民權利的公益性的強制性險種，是機動車一方承擔的嚴格責任。交強險的第三者概念出現在國務院頒布的《條例》第三條，指被保險機動車發(fā)生交通事故造成本車人員、被保險人意外的受害人。那么，李強作為投保人、被保險人和車輛合法駕駛人，其下車修車，是否已可以改變了保險合同的被保險人身份？從保險法理的角度理解，顯然是不能的。發(fā)生交通事故時的本車人員的通常理解應當是正在開車時

14、的司機和乘客，李強發(fā)生交通事故時在車下修車，因處置車輛不當致其死亡，是一起沒有外因造成的意外交通事故。那么，李強能否因時空間的轉換就能改變其作為保險合同的本車人員、被保險人地位？二審法院依據《條例》第三條規(guī)定認為，李強是事故的受害者，但其是本案的被保險人，不符合交強險中“第三者”的范圍，屬于交強險免賠對象，對一審的判賠1.1萬元因被上訴人沒有上訴視為服判。而一審法院按不利解釋原則支持了原告無責任限額1.1萬元的賠償請求，筆者認為應當可以。雖然二審法院最終依據《條例》第三條規(guī)定沒有推定李強為交強險的第三者。但是，筆者認為，交強險是公益性強制險種，帶有救濟性質，是國家的社會公共管理政策，目的是救死

15、扶傷，減少社會管理成本和風險。所以，國家在制定的《條例》第二十一條時，規(guī)定了交強險的保障范圍及保險人的賠償原則，即除了受害人在心理上追求、希望或放任事故的發(fā)生[3]保險公司不予賠償外，保險公司均應當在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把責任限額范圍內予以賠償。對該規(guī)定來理解，我們應當擴大對交強險的第三者范圍理解，即交強險的第三者范圍較廣。李強發(fā)生交通事故時并未駕駛車輛，而是在車下修車，此時其身份是車下的人，沒有證據證明此起意外道路交通事故是李啟強故意造成，但他的確是該保險車輛發(fā)生交通事故的受害人，這就是特殊案例，在沒有法律和司法解釋的規(guī)定的情況下，能否推定李強屬交強險的第三者？我國《合同法》第四十一條

16、、《保險法》第三十條都規(guī)定了不利解釋原則，應當講，不利解釋原則是建立在有格式合同條款和非格式合同條款的基礎上，由法院判斷決定。但是，上述案件屬此類案件的特例，即李強集投保人、被保險人、合法駕駛人、受害人于一身，且沒有外因致害死亡，發(fā)生交通保險事故并非其故意行為，筆者認為，直接依據《條例》第三條規(guī)定的第三者范圍解決問題，不公平，也無法體現國家強制保險的公益性、救濟性。本案保險公司提供的交強險合同是國家保監(jiān)會統一實施的格式合同條款，可以按不利的解釋原則，推定李強屬交強險的第三者。交強險分為有責任的賠償限額和無責任的賠償限額兩種，因李強在本事故中無責任，則應按無責任的賠償限額賠償1.1萬元。二審直接

17、按《條例》規(guī)定認定“李強是事故的受害者，但其是本案的被保險人，不符合交強險中“第三者”的范圍，屬于交強險免賠對象”似無不妥，它局限在理解交強險的概念范圍，卻沒有解決司法務實中出現的特殊案例，即在沒有證據證明李強有故意行為的情況下，對李強作為受害人，沒有得到國家強制險的救濟，顯然是不公的。 四、商業(yè)險的第三者認定　　對原告訴請保險公司按商業(yè)第三者賠償的問題，一審和二審法院的觀點是一致的。有異之處是一審法院既然認定李強屬交強險的第三者，為什么不認定其屬商業(yè)險的第三者而給予賠償？其實兩案并不矛盾，交強險是國家強制的保險，有強制性、公益性、救濟性以及簽訂合同時的無可選擇性，即投保人和保險人在簽訂合同

18、時均無法對合同條款另行約定，當出現了交強險無法窮盡的法律糾紛發(fā)生，如李強集投保人、被保險人、合法駕駛人、受害人于一身的特殊案例，《交安法》和《條例》均無明確規(guī)定是否屬第三者。故，為了體現國家強險的公益性和救濟性，一審法院從減少當事人的損失和救濟的角度，以不利解釋原則推定李強為交強險第三者并由保險公司予以賠償。而原告請求被告賠償商業(yè)第三者賠償金的理由依據不足，從商業(yè)險的角度看，李強與保險公司簽訂的《保險合同》可以意思自治，合同的內容雙方可以協商確定。那么，保險公司向李強提供的格式合同，保險單中有可選擇的“商業(yè)第三者責任保險、車上人員責任險（司機）和車上人員責任險（乘客）”三個保險險種，李強事實上

19、也投了上述的三項險種，當保險事故發(fā)生后，不論李強是在車下或是在車上，作為該車的司機，其首先選擇賠償的險種應當是車上人員責任險（司機），這是保險法律的基本原則，即最大誠信原則，投保人受害致死固然令人悲傷，但原告不能認為那種險種賠償額高就選擇該險種主張權利，如此，原告的訴訟行為就違反了保險法規(guī)定的最大誠信原則。因此，在保險事故發(fā)生后，原告選擇向被告訴請商業(yè)第三者責任保險賠償并不符合雙方的保險合同約定。按照《機動車輛保險條款（2021版）》第一章商業(yè)第三者責任保險保險責任的第一條“在保險期間內，被保險人或其允許的合法駕駛人在使用保險車輛過程中發(fā)生意外事故，致使第三者遭受人身傷亡和財產的直接損毀，依法

20、應當由保險人承擔的經濟賠償責任，保險人對于超過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各分項賠償限額以上的部分，按照本合同的規(guī)定負責賠償”的約定，李強屬機動車輛保險合同的被保險人，也是保險車輛發(fā)生意外道路交通事故時的合法駕駛人，即使其下車修車并被自己的車輛碾壓死亡，也不能改變其作為保險合同中“被保險人、合法駕駛人”的身份，即屬商業(yè)第三者身份。同時，李強作為保險車輛方，發(fā)生保險交通事故時，交警部門對其責任認定為“無過錯行為，無事故責任”，按照《機動車輛保險條款（2021版）》第一章商業(yè)第三者責任保險保險責任的第五條第（一）項和第（二）項的“被保險人或駕駛人、車上人員的人身傷亡被告不負責賠償”及第十二條第二款“

21、保險車輛方無事故責任的，保險人不承擔賠償責任”的約定，被告抗辯不予賠償三原告商業(yè)第三者責任保險金的理由成立，因此，一審法院駁回了原告的訴訟請求。 五、司法實務中的思考。 上述案例是筆者在司法實踐中遇到的特例案件，本案李強發(fā)生交通事故時是集投保人、被保險人、車輛所有人、合法駕駛人于一身的被保險人，《條例》將交強險第三者的概念和范圍規(guī)定為“被保險機動車發(fā)生交通事故造成本車人員、被保險人以外的受害人”，而對商業(yè)保險第三者的概念和范圍界定為“保險期間內，被保險人或其允許的合法駕駛人在使用保險車輛過程中發(fā)生意外事故，致使第三者受害的”，即上述規(guī)定的“被保險人”一致，不同的是本車人員、合法駕駛人的表述

22、的指引范圍不同，一審法院在交強險案件中，從國家交強險的公益性、救濟性方面考慮，同時也理解李強下車修車這一時空的轉換，通常理解的本車人員應當是乘客、車輛所有人、合法駕駛的司機，但我們能否設想一下，如果本車人員即車輛所有權人在車下受害，其是不是第三者？推而論之，應當推定為交強險的第三者，一審突破了《條例》交強險第三者的概念和范圍的規(guī)定，筆者認為應當是可以的，畢竟此種情況法律和《條例》均無規(guī)定。因此，建議對《條例》作進一步的完善，以盡最大可能保護被保險人的利益。 ①民商事裁判精要與規(guī)范指導叢書《保險合同糾紛》第七章第6行，主編：；　?、诒槐ｋU人法律地位研究 潘紅艷 吉林大學法學院 民商事法律網（上傳時間:　2021-3-8?。? ③民商事裁判精要與規(guī)范指導叢書《保險合同糾紛》第280頁第19行，主編：。 第 13 頁 共 13 頁